第10章 2015(2 / 2)

扑火 岁见 5824 字 2个月前

唐懿坐在路边的花坛上。

江樵生把牛奶插好吸管递过去“还是热的。”

唐懿眼睫轻颤,接过去喝了一口。

一瓶蒙牛纯牛奶250,唐懿花了十分钟喝完,路旁有垃圾桶,她起身走过去。

一步。

是十七岁那年的初遇。

两步。

是那个雨天共同走过的一段路。

三步。

是那一声新年快乐。

四步。

是高二那个夏天的夜晚。

五步。

是大学四年,她自欺欺人的忘记。

六步。

是和他重逢。

七步。

是在婚礼上他握住她的手说“不辛苦”。

八步。

是她以为他爱她。

九步。

是那一句没有说出口的生日快乐。

十步。

他原来真的爱她。

只是一切来得太迟了。

唐懿在十七岁等一场雨停,在二十七岁等一个人爱上自己。

她终于等到这天,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唐懿将手里的牛奶盒扔进垃圾桶里,转身看着站在原地的人影,格外冷静地说道“江樵生,我们离婚吧。”

她短短一句话,将江樵生杀得片甲不留。

他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喉结滚动着“唐懿,我不同意。”

身体有不适感传来,唐懿用力掐了下手心,让思绪稍微清醒些“江樵生,我曾经也以为我们有以后的。”

她从十七岁开始说起,说那些不为人知的暗恋,说想和他白头偕老的心愿。

她将自己的心意一点点剖开袒露在他面前,是迟来的坦诚,也是在和过去做告别。

“江樵生,我们都做错了。”唐懿流着眼泪,哽咽着说道“你毕业好久我才知道,原来文婧是高三下学期才转来你们班的,我明明比她先认识你,只是我不够勇敢。”

“你们班散伙饭那天晚上,我是想要去见你的,可偏偏又刚好撞见你和文婧在一起。”

“我总觉得老天在捉弄我,可后来和你重逢,我又觉得我被上天眷顾,只是我们都不够勇敢。”

“所以我们错过了。”唐懿泣不成声“江樵生,我们从一开始就错过了。”

身体的不适感愈发强烈,唐懿在昏倒之前看见江樵生惊慌失措的神情,和梦里一样。

他在喊她的名字。

唐懿抓着他的胳膊,在失去意识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对牛奶过敏。”

唐懿醒来已经在医院,唐母发愣似地坐在床边,见她醒来,抬头看过来,眼眶是红的。

“妈妈。”唐懿呼吸沉重“对不起。”

结婚时,唐母曾经问唐懿是否做好准备要嫁给江樵生,她当时信心满满,自以为可以将这段来之不易的婚姻经营好。

可就像石头记里说的,凡是相爱的,最后都散了,凡事搭伙过日子的,最后都团圆了。

唐懿不愿意将就,想要江樵生的爱,却又不够勇敢和坦诚,这段婚姻被生活里的琐碎和感情里的猜忌一点点抹掉当初的美好,注定无法长久。

唐母握着女儿的手“一辈子那么长,总要有一些波折的,但无论如何,生活都还要继续下去,说不定你往下走的第一步,就会遇到新的惊喜。”

唐懿沉沉应了一声,闭上眼睛的同时脑海里却闪现出江樵生最后留给她的惊慌失措。

“妈妈。”

“嗯”

“江樵生呢”

“在外面坐着。”唐母念道“我来了就在外面,一直没动过,要我叫他进来吗”

唐懿沉默片刻“好。”

江樵生还穿着昨晚那件白衬衫,肩膀有一处不知在哪里蹭到的灰印,头发凌乱,眼眶红肿。

一身狼狈。

他在唐懿床边坐下,低头抹了把脸“对不起。”

“不怪你。”

结婚三年,他们除了第一年甚少有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家里的采买都是唐懿负责,他不爱喝牛奶,她也不曾买过,都以为是不喜欢才不买。

江樵生抓着她的手,额头抵在她的手心处,声音有压抑过的哽咽“不离婚行不行”

唐懿没有将手抽回来,手心里盛着滚烫的泪水,像是直直烫进她心里。

她鼻尖一酸,看他如此狼狈也不曾心软“这么多年,我也有些分不清对你到底是喜欢还是执着。”

“或许分开,我们才能看得更清楚。”

他在她平淡冷静的语气里终于意识到,她是真的做好了将过去一切抛下的准备。

即使新的未来充满许多未知。

遗憾的是,他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资格说出口。

去民政局的那天,已经是新的一年。

唐懿和江樵生从民政局里出来,阳光大好。

她看着他,忽然道“江樵生。”

“嗯”

“是新的一年了。”唐懿看向远方“我们都往前看吧。”

他同她看向同一个远方,应道“好。”

江樵生之于唐懿,就像人生里淌过的一条河,你从河里走过,但并不代表拥有这条河。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埋下了雷。

一个爱了很多年,一个才刚刚开始爱。

在这段婚姻里,唐懿和江樵生或许都有错,但爱情没有对错,只是彼此在爱的这个课题上还不够成熟。

冬日泛滥的冷意蔓延。

江樵生沿着街边一直往前走,竟不知不觉间走到八中门口,他借口看望老师走了进去。

八中前两年翻修过,过去破破烂烂的操场焕然一新。

江樵生顺着跑道走了一圈,冬日的阳光刺眼,他抬头望过去,恍惚间忽然想起那个秋天的午后。

阳光也是像今天一样,灿烂耀眼。

他走到角落的帐篷,看着趴在帐篷里的女生,笑着唤了声“同学。”

女生大约是被吓到,气鼓鼓抬起头,却不知为何突然语顿。

江樵生并未注意到,笑着问她借了两瓶水。

后来,他以为他还了。

可是并没有。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欠着她了。

扑火

文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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